论叶灵凤小说的疾病意象

论叶灵凤小说的疾病意象[20191210155551]
内容摘要:疾病是中外文学史上一个永恒的主题,叶灵凤的小说中疾病意象随处可见。作为一种重要的文学意象,其不仅仅是生理层面上的疾病,更多蕴含一种深刻的精神意蕴和独特的审美价值。主要表现在高雅的自我追求、爱的催化剂、对旧道德的反叛以及性苦闷者的叙说四个方面。通过这种疾病意象,小说传达出作者人本主义的性爱观。另外,叶灵凤小说的疾病意象不可避免地带有颓废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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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字:叶灵凤疾病意象精神意蕴
目 录
一、引言 1
二、叶灵凤小说中的病患 1
(一)结核病患者 1
(二)神经官能症患者 2
(三)其他疾病患者 3
三、疾病意象背后的精神意蕴 4
(一)高雅的自我追求 4
(二)爱情的催化剂 5
(三)对旧道德的反叛 7
(四)性苦闷的叙说 8
四、对叶灵凤小说疾病意象的评价 12
(一)人本主义的性爱观 12
(二)疾病意象的颓废色彩 13
五、结语 14
参考文献 15
致谢 16
论叶灵凤小说的疾病意象
一、引言
“疾病是生命的阴面,是一重更麻烦的公民身份。每个降临世间的人都拥有双重公民身份,其一属于健康王国,另一则属于疾病王国。尽管我们都只乐于使用健康王国的护照,但或迟或早,至少会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每个人都被迫承认我们也是另一王国的公民。”翻开现代文学史,关于疾病的描写比比皆是,疾病不止存在于医学界,更是文学史上一个永恒的主题,它的身上通常负载着一定的道德意义和价值判断。叶灵凤是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海派作家的代表人物,创造社的重要成员,其小说描写的大多都是男女爱情故事,而在这些爱情故事中,疾病意象随处可见。作为一种重要的文学意象,其不仅仅是生理层面上的疾病,更多蕴含一种深刻的精神意蕴和独特的审美价值。解读这些疾病意象,可以深入地探讨叶灵凤及其小说独特的精神世界。
二、叶灵凤小说中的病患
叶灵凤小说中关于疾病的描写很多,初期的作品如《浪淘沙》、《姊嫁之夜》、《女娲氏的遗孽》、《昙华庵的春风》、《奠仪》、《Isabella》等,后期的《流行性感冒》、《忧郁解剖学》、《紫丁香》等等,这些小说都带有疾病的影子,甚至很多小说的题目就与疾病有关,比如《肺病初期患者》、《流行性感冒》、《忧郁解剖学》。研读这些作品,可将叶灵凤小说中的疾病患者归结为三类:
(一)结核病患者
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很多作家都有疾病情结,借疾病意象来表达他们的思想和精神意蕴。鲁迅、巴金、萧红、丁玲、郁达夫等等,在他们笔下结核病患者有很多,比如鲁迅《药》中的华小栓、《孤独者》中的魏连殳就是结核病患者;丁玲《莎菲女士的日记》中的主人公莎菲女士也是一位肺病患者;而要说肺病患者则不得不提郁达夫,在他笔下结核病患者随处可见,《迟桂花》中的翁则生、《蜃楼》中的叶秋心、《茫茫夜》中的吴迟生、《银灰色的死》中逝去的妻子等等,他们都是肺病的俘虏。作家借用笔下的这些结核病患者来表达他们的价值判断和道德取向,叶灵凤也是如此。叶灵凤直接写结核病的小说不多,但是非常具有代表性。《肺病初期患者》和《忧郁解剖学》中的主人公都患有结核病。《肺病初期患者》中的青年女主人公兰茵是一个肺病初期患者。由于身体先天的萎弱,读书的用心过度,最为重要的是因为情人印青和表兄建霞的矛盾,她夹在两人中间,“印青的抱怨,表兄无法拒绝的邀约,左右为难,常常呕气,于是兰茵便渐渐由少女青春期的忧郁病转到了肺结核。”另外一篇小说《忧郁解剖学》中患肺结核病的是温静的吴静娴小姐。“当她从每天的新闻报纸上,逐渐证实了被当做话题的顾君逸先生和秦秀珠小姐的婚期是不远了的时候,在一个严冬的晚上,她被白色的病车用着紧急的铃声送进了海格路的红十字会医院。是突然袭来的伤寒症,再夹着潜伏了已久的肺结核。”
(二)神经官能症患者
神经官能症患者最典型的即是忧郁症患者。“神经官能症又称神经症或精神神经症,是一组精神障碍的总称,包括神经衰弱、强迫症、焦虚症、恐怖症、躯体形式障碍等等,患者深感痛苦且妨碍心理功能或社会功能。”其中之一忧郁症,医学上的解释是忧郁症是神经官能症的一个症状,“它是由于用脑过度,精神紧张,体力劳累所引起的一种机体功能失调所引起的疾病。忧郁症是一种常见的心境障碍,广义上说属于精神疾病,是‘第一心理杀手’。”
在叶灵凤小说中,患神经官能症的主人公非常多。《朱古律的回忆》中的主人公,沉浸在回忆中,他的胸口被忧郁压碎,它的记忆像炭一样在燃烧,主人公被回忆包围,心中净是忧郁,解脱不开。《拿撒勒人》中的蔚生,经济压力、物质欲望,逼迫得他产生了各种匪夷所思的想法,整天愁容满面,后看到尼采,好像被激起了勇气,却在遭到朋友的拒绝时,失败的羞耻让他的思想崩溃了,他找不到出口发泄,最后产生了幻想,失去了理智和判断,狂奔消失在了蒙蒙细雨中。《明天》中的叔父适斋,三十岁的老勤诚苦的学者,对自己的侄女产生了欲念,在自己压抑和道德伦理的束缚下,生理冲动、精神苦闷折磨着他,让他的精神痛苦不堪。《国仇》中的希天在物质压力和生理需求下整日恍恍惚惚,精神每况愈下,神经衰弱。《女娲氏之遗孽》中的蕙,对丈夫不忠的愧疚和心虚,得不到情人消息的焦虑,被他人指点的痛苦,让她整日受着精神折磨,形容憔悴,却找不到纾解的出口。叶灵凤小说中这类患者有很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丧失了行为和意识能力,被自己的思想束缚,苦闷不已却找不到宣泄的方法,在精神压抑下最终崩溃。
(三)其他疾病患者
其他疾病患者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精神失常的“疯子”,一种是由于爱情失意而生病的人。
叶灵凤的小说中有不少精神失常的“疯子”。如《第十二号病床》,古诃住进了里梅疯人疗养院,他问院长配隆自己是否疯了,院长告诉他他只是病了,于是他认为自己可以被治疗。事实上,他所在的病房,加上他一共十二个人,刚开始都以为自己是正常的,而别人是不幸的、可怜的,但是当他们意识到自己所处同样的环境时,他们沉默了,于是消除了对他人的轻视,渐渐地对旁人开始同情。最后,他们理所当然地成为疯人疗养院的一员,这正是他们的悲剧。再如《左道》里的师鲁,被人们认为是疯子抓了起来,但事实上,他不过是指出了社会中的那些男娼女盗,将人们想要掩盖的那些不光彩的想法、做法公之于众,于是他被认为是“疯子”。另外《禁地》中也有一位精神异常的青年,他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疯子,但是他有一些特殊的癖好。他面容俊美,能使男人见了嫉妒,女人见了倾心,衣着考究,但是他家中的衣柜上却有一列化妆品,他的房间“在任何人看来当属一位芳年的女士或是有一对有情眷属的香闺,唯独不会联想到一位独居的青年。”这位青年“喜欢对着镜子抹上女人用的面粉,细细涂抹之后又用另一条手帕擦掉,除了面粉,他还有五个参差的香水,有涂发的还是当下最流行的,有修饰指甲的等等,这一系列物品甚至对一位时髦的妇女来说也不常见,足可证明主人公性情的特异。”
除了以上几位“精神异常”的主人公,在叶灵凤的笔下,还有几位因为爱情不如意而生病的,如《浪淘沙》里的西琼和《奠仪》里的芝君。西琼是一位清秀的青年学生,自幼失去双亲,寄养在亲戚家,因而养成他沉毅的性格和温静的性情,更习得很多经验和学问。他的才情赢得了姨母家淑华小姐的芳心,两人坠入了爱河,但是却遭到来自姨母和表哥的阻挠,由于过度的忧郁,又因为一夜的失眠与冒寒,西琼生病了。《奠仪》中的芝君年轻英俊,他的妻子却背着他与他的好友发生了关系,得知这件事的芝君悲愤交加,还因此得了咯血的症,以后更是时常多病,却咬牙不肯离婚,最后年纪轻轻就去世了。是死于徐州军事动乱?亦或是死于悲愤之中,让人不得而知。
三、疾病意象背后的精神意蕴
所谓“意象”,意即“意念”,象即“物象”。艾兹拉·庞德在《意象主义者的几个“不”》中给“意象”下的定义是:“意象是一刹那时间里呈现理智和情绪复合物的东西”在中国古代文论中“意象”一词也是一个重要概念。“古人以为意是内在的抽象的心意,象是外在的具体的物象;意源于内心并借助于象来表达,象其实是意的寄托物。作者对外界的事物心有所感,便将之寄托给一个所选定的具象,使之融入作者自己的某种感情色彩,并制造出一个特定的艺术天地,使读者在阅读诗歌时能根据这个艺术天地在内心进行二次创作,在还原诗人所见所感的基础上渗透自己的感情色彩。”在叶灵凤的小说中,疾病意象随处可见,叶灵凤是借疾病这个意象来表达自己的思想内涵,他笔下的疾病意象承载着丰富的精神意蕴。
(一)高雅的自我追求
“悲伤使人变得‘有趣’。优雅和敏感的标致是悲伤。”“在关于忧郁的古代思想的漫长历史中,有关结核病的神话构成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章——根据四体液说,结核病是艺术家的病,忧郁人物——或结核病患者——是卓然而立的人物:他敏感,有创造力,形单影只。尽管结核病可能使济慈和雪莱饱受折磨,但雪莱安慰济慈说,‘痨病是一种偏爱像你一样妙笔生花的人的病’把结核病与创造性联系起来的这种陈见是如此根深蒂固,以致十九世纪末的一位批评家把文学艺术在当时的衰弱归因于结核病的逐渐消失。”从浪漫派开始,结核病就被想象成爱情病的一种变体,并且结核病被认为是敏感的青年艺术家们的疾病。
忧郁人物是卓然而立的,而叶灵凤小说中的疾病患者大多都是青年学生、艺术家、学者。如西琼,他沉毅而温静,经验丰富,学识广博;又如叔父适斋,于心理学研究颇有心得;如程野萍,年纪轻轻却才华横溢,是知名的学者等等。他们大都年轻清秀,有学问却都忧郁苦闷。这些人在当时来说,代表的都是“风流”人物,是年轻的艺术家,与他们联系在一起的词不外乎年轻有为、才华横溢,他们是当时的女性所倾心的一类人物。
叶灵凤小说中的主人公大多带有自身色彩,最明显的是《处女的梦》,莎媚女士理想中的男性是要有“温柔的性情,健强的体格,有男性的手腕而具女性心肠的。我不喜欢政治家和科学家,与这些人结合都不是女性的幸福。”而这种理想的男性在莎媚女士看来,只有昙华君才符合,而昙华正好就是叶灵凤的一个笔名。小说中莎媚女士理想的男性,在叶灵凤看来,就应当是文学家,如他自己一般,具备女性心肠,温柔漂亮。在他笔下,疾病患者都年轻俊美,他们是女性倾心的对象,是高雅的艺术家。从另一层面来讲,其实就是他自己的映照,或者说他期望成为这样的人,一位忧郁高雅的艺术家。
(二)爱情的催化剂
疾病在叶灵凤的小说中不仅与高雅联系在一起,更多还与男女主人公的爱情相关。叶灵凤小说中的主人公在生病时,很多都是爱情受挫所致,而这场病也促使男女主人公的爱情更加热烈。
《肺病初期患者》中的兰茵是一个青春的少女,与印青相恋,却又因爱情的苦闷生病,在这场病中爱情消磨了她大部分的精力。兰茵的生病,一部分原因是由于身体先天萎弱,读书用心过度,但最为重要的是情人印青和表兄建霞的矛盾。兰茵夹在两人中间,印青抱怨她没有与表兄说清,表兄建霞又再三邀约,左右为难,时时呕气,于是兰茵才会渐渐由少女青春期的忧郁病转到了肺结核。但是也正是因为这场病,使得印青对她的爱更加深厚,就像火山喷发,不再顾忌其他。他自诩为兰茵的保护者,他想要用他的热爱替她除去这不治的病魔,鼓着自己的思想一心一意维护她,发誓不让一个人来夺去他的地位,他甚至想要同样陷入这不治的状态中。他对兰茵的爱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更进一步表示他的坚持,他的热爱。可以这样说,在兰茵生这场病之前,因为建霞的介绍才认识的两人虽然相恋,但是因为顾及建霞,顾及他人眼光,更多的由于自身的羞涩,兰茵毕竟是一位闺秀,有着与生俱来和后天形成的羞涩、守礼,她不敢逾矩,而印青同样是由于不敢逾越,所以两人虽互相有情却不敢太过于流露,进展的十分缓慢。而当兰茵患病之后,羞涩的印青变得大胆了,什么都敢尝试,两人的感情与日俱进,难舍难分。不得不说,两人这样好的感情是在兰茵得病之后才开始的,也是在兰茵得病之后,建霞看到两人的相处才会生出邪念,誓要拆散两人。在这个意义上来说,疾病像是一把火,让兰茵与印青的爱情燃烧起来。
同样,《忧郁解剖学》中的吴静娴,就像书中描绘的那样,一个温静的、朴素的,百合花一样婉弱的女子,她看到顾君逸的婚讯,不哭不闹,却在严冬的晚上,在伤寒症的突然袭击下,潜伏已久的肺结核来势汹汹。她的爱情沉默而让人费解,而这种变异的勇气似乎是在她病好之后获得的,一场病,让她更加坚持她的爱情。吴静娴身上带着旧式女子的温婉,心事都沉沉地放在心底,她的生活是灰色的,正如书中所写“在紫色的氛围里,顾君逸度着一个交际家的水一样流动着的生活;在灰色的沉寂里,吴静娴度着铅一样的沉重地生活。”即使在人家都指责顾君逸为她抱不平的时候,她仍是沉静地自信着坚持:“你们不了解他的,我并不要他和我结婚。”“虽然过着难言的寂静的生活,她却并不绝望。因为她坚信只有她知道,在那一颗流动的都市的心里,却隐藏着一种中世纪的不灭的深情。几时从花一样的世俗中繁华中厌倦了的时候,就是她可以永远的把握着他的时候。”她这样地自信着,即使在之后四年没有一点顾君逸的消息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自信着。而她这样的坚持却是在她生了肺结核这场病之后,似乎是一夜间获得了她自己的新生,她坚持,而最后她也成功了,顾君逸这个流动的交际家最后回到了她的身边。在这篇小说中,肺结核这场病看似并没有催化两人的爱情,顾君逸并没有在吴静娴生病时取消婚约,回到吴静娴身边,但是这场病却坚定了吴静娴对爱情的执着。经过这场大病,吴静娴获得新生,似是醍醐灌顶,而她之后的一系列想法证实了这个观点,她看得比别人透彻,她看清了顾君逸的本性,这个流动的男人并不会被婚姻束缚,所以她坚持下去即使别人都不理解,而也正是她的坚持,她最终获得了她的爱情。在这个意义上说,肺结核这场病催化了吴静娴的爱情,让她的爱情更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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